【クロ赤】命名為『你』的羽翼 (6)

稱不上是天才的二人,卻是一位天才最珍惜的兩種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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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六.

 

春高告一段落,部活的事情暫且放下、全身心投入試驗準備的黑尾,在本番的臨場發揮時還算沒有任何風險地度過了,但不能說十拿九穩、在成績發放之前仍是懸著一顆心,他也沒有心思像其他三年級的孩子開始暢想畢業旅行計劃。

二月中旬收到木兔的信息,說是已經在關西安排妥當、一周后要開始搬家。

黑:搬家?宿舍應該什麼都配備的吧。

兔:黑尾你是白癡嗎?!住宿舍的話各種各樣的事情多不便利!

各種各樣的事情是指什麼?這麼問的話,木兔就羅列了十幾條,考慮以後黑尾啊赤葦啊會來關西遊玩時有地方落腳也好、交了女朋友帶回家做這樣那樣的也好、和朋友在外喝得醉醺醺也不用擔心門禁時間也好。天花亂墜地期待著豐富大學生活,從字裡行間甚至錯覺可以看到那雙閃爍群星的眼睛。

兔:好久不見了,很想你啊。吶!反正你也考完試了,就和我一起去玩幾天嘛?

儘管不太有那種心情,但呆在家裡會胡思亂想,莫不如出門散散心,於是黑尾暫且答應下來了。一周后的休日他向梟谷移動,想到是近兩個月以來與赤葦許久不見,內心徒然緊張起來。

 

「這個不要扔啊,這個我也要帶走!」

換上事前預備了的梟谷運動服,想方設法混進了他們的宿舍。還未推開門,就聽到房間裡木兔的喧鬧聲。黑尾將手搭在門把上,傳來物品碰撞的聲音、中間參雜有赤葦的無奈,「木兎さん、這個已經用舊了,你到了那邊再買新的吧。」

「不行,我對這個鐵鍋有感情的!這個鍋做出來的菜都很好吃的說。」

「那是我做的,又不是木兎さん做的。」

「以後一個人住了我也要學著做飯嘛…!」

「那種事還請住手。會弄出火災的,對附近居民是很危險的。」

「前輩都要畢業了也不說順著點人家講話嗎赤葦???」

並沒有濃重的離別感傷氣氛,黑尾鬆了口氣。他推門進去,說著打擾了、房門充其量張開三分之一個直角,就被什麼阻擋再推不動。

試著探頭進去看。「嗚哇——雖然來之前就預料到會這樣,不過東西還真多啊。」

「黒尾さん?」

站在靠向門口一側的赤葦慌忙地淌過了滿地堆疊趕來解救,然後是門口一陣叮叮噹噹。稍微再張開點角度,「已經可以了」黑尾勉為其難躋身而入。此時門口的赤葦腳下踩到什麼東西,一個踉蹌中下意識伸手尋找支點,黑尾扶住了他。

「謝謝…」 面前的人抬起頭。黑尾感歎,在不見的這些繁忙日子里非但沒能冷靜下來,如今看見這個男孩的臉、銷聲匿跡似地躲藏起來的那些情緒頃刻間遍佈全身,麻酥酥的。輕浮地打聲招呼說「喲赤葦」其實盤旋在腦海里都是「最近還好嗎,想見你想見你」之類矯情的言語。

因事故而牽起的手很快鬆開了。兩個人相對、短暫的無言,很快被木兔的「哦!」一聲打斷。扭頭看過去,木兔不知從哪個角落里撈出了一塊海綿,興奮地說:「黑尾,這個?!」

做成燒肉形狀的抱枕。好像是高一的時候吧,兩個人一起去遊戲場抓玩偶、看到燒肉就大叫的木兔,臉貼在玻璃窗上哭腔吵著說想要啊好像很好吃啊。明明只是個抱枕。最後花了恐怕是本體幾倍的價錢,二人合力才撈上來的。

「這個我也要帶走哦哦哦……」 說著死死裹住抱枕。

「木兎さん…」

「好啦赤葦,就讓他帶著吧。」

收納達人們不斷強調的,整理物品時、所謂的回憶品總是要第一個扔掉。但在木兔這個人身上恐怕不起作用,黑尾想。嚴格地講,對於這位天才來說、除去排球以外幾乎都是身外之物,唯有那些因這項運動而維繫起來的關係,在他來看是僅次於排球本身最珍貴的寶物。

今天,與赤葦所共有的空間,木兔將回憶一件件帶走了。那麼未來終有一天,他也會將赤葦這個人帶走吧?從這個房間一個不剩地全部收起來,直至空無一物。

 

搬家公司的車輛先行駛離,預計轉日中午抵達京都。依賴人要單獨前往目的地,決定夜行巴士出發的黑尾和木兔,還留有整個下午時間停留東京。

「來吃火鍋吧?」

因赤葦還有部活,最早也要四點結束,採購食材的事情就交給兩位前輩手里了。學校步行十五分距離的一家大型超市,徘徊在冷櫃前選購時、木兔拿起一盒雞肉,「吶、黑尾啊,臨走前我才感覺自己的高中生活實在是不足啊。」

高一與高二時還有餘裕交了女朋友,但都不太順利地短時間就分開了。高三升了主將,又要顧慮學習幾乎沒時間認識女孩子,而且比起需要精心呵護那些柔弱的心、反而跟男生在一起更輕鬆。

「時間久了就會怒氣沖沖地對我說我是你的女友不是你的老媽,要麼就是質問我到底是排球重要還是我重要?這種問題,根本沒辦法回答嘛…」

黑尾擠眉笑,「不過男生可沒有你喜歡的大胸部哦。」

「雖然喜歡巨乳,但是我開始恐懼起女生了…。」 木兔痛苦地抱頭,「啊啊——如果從此喜歡不了女孩子我可要怎麼辦……欸、同性戀?我會變成同性戀嗎???」

「聲音太大啦笨蛋貓頭鷹。」 奪過木兔手中的發泡盒,「…赤葦的話,木兔你應該行的吧。」

第一次與友人觸及到這個話題,鼓動的心脈中等待對方的回答。木兔挑起眉、瞄了一眼黑尾,又看向斜上,沒有正面回答問題。「赤葦的性格實話講、不熟悉的人會很火大吧?一副誰也看不起的冷漠態度。不過他那張臉長成那樣、怎麼說、有點色情?反過來講就是所謂的冰山美人吧。球打得又好,據說是有不少男生暗暗瞄準他的。」

「哈哈、猜得到…」 自己也是淪陷其中之一員。

「這兩年好像沒聽他說過女友的事情,我關心問過一次結果還惹怒他了『光照顧你我就一個頭兩個大了你給我時間了嗎』什麼的…」 兩個人推著車,走向蔬菜區。「不過只要能幸福就行了吧,男的也好?那時我這麼說,又被他瞪了一眼。」

「不中用的前輩呢。」 黑尾拿起菜の花放進籃筐里。

「說的對,前輩。」木兔停下腳步,「赤葦是我最欣賞的後輩,也是我最重要的相棒。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這個關係在未來也能繼續。」

「就好像你和我。黑尾,我們是最強對手,不過也是最佳親友吧?」

「是的說?」

「我也希望和你這樣的關係可以繼續。」

「所以,」木兔的手肘搭在黑尾肩上,「如果你和赤葦之間發生了什麼,千萬不要瞞著我啊…」

敗給了野獸的直覺。黑尾與木兔對視,在那雙眼神注目下、再怎麼隱瞞也是徒勞吧。但是這個故事要從何說起,連自己都追尋不到起始點。好像自然而然就走到這裡,回過神來就是如今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木兔撓了撓頭髮。我說,最近夾在你們之間,那氣氛簡直叫人待不下去啊。我和赤葦兩個人的時候,他也是黑尾前輩黑尾前輩什麼的變得好煩。你猜他說什麼,欸?木兎さん你才是每天黑尾他啊黑尾他啊說個沒完吧?什麼情況?赤葦他這是在吃醋嗎??饒了我吧,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黒尾ぉぉぉぉー。

「我說你,意外能把最喜歡最喜歡的赤葦讓給我呢。」

「因為那傢伙一說到你就那種表情嘛!好像有小花朵冒出來?唔——無法形容,總之看著那個樣子不放手的話我也太無情了吧?更何況,」 木兔從後方用力撲向黑尾、加足了勁兒壓低對方腰背,「還有我最喜歡最喜歡的黑尾嘛…」

「嗚哇好惡心好惡心快放開」

「吶吶你不覺得嗎,明明是好事為什麼這麼寂寞啊——」

那是因為你還不習慣離別吧。雖然我們也差不多,17歲18歲而已,有誰走過的路會比較長。本來都無需考慮的寬敞大道忽然間變狹窄,眼前有了分岔路,與一路同行走來的旅伴要道別珍重了。

晚餐的火鍋,途中赤葦將煮好的肉盛在碗裡遞給木兔時,木兔匆忙嚷著「赤葦你也給黑尾盛一份啊」,不明所以地看著前輩又瞧向黑尾,赤葦遲疑地端起碗。「黒尾さん這個吃嗎」「好啊」「那蘑菇呢」「いいよ」「這個魚丸也是很好吃的」「OK」「喂赤葦為什麼你給黑尾那麼多我卻只有肉??」「嗯?木兎さん不是最討厭蘑菇嗎」「今天開始喜歡吃了不行嗎???」眼前過分和睦的情景惹得黑尾笑出聲。

——所以那句『再見』怎麼是忍心講得出口的東西。

 

 

從京都再返回東京已是二月末。黑尾剛走進家門,在門口迎接自己的母親神妙地看過來、接著走進房間遞來了一個A4大小的信封。 「媽媽沒忍住,就先拆開看了。」

已經無需打開信封來看。厚重的手感,就知道裡面應該塞滿了入學的各種說明以及需要填寫的手續,黑尾抱著信封,癱坐在自家玄關處。今天吃海陸大餐哦!母親燦笑著拍了拍他的頭,小步奔回了廚房。他呆呆地盯著房間一角,心想這就是所謂的青春?大起大落的情緒是它專屬的節奏。用『轟轟烈烈』形容,是因為這顆躍動的心太容易被外界牽著鼻子走了。

掏出手機,發信息到音駒的聊天群裡,不一會兒就是陸陸續續地祝賀傳來。研磨從私信窗口發來「回來了?」「恩剛到家」「我現在過去」不一會兒傳來敲門聲。看到給自己開門的幼馴染失神的樣子,研磨禁不住笑「クロ変な顔」、遞來的伴手禮是秋刀魚的手機掛件,「卒業おめでとう。」

 

卒業典禮在三月舉行,不同地域有各自安排,梟谷所在地區統一為第一個週日。木兔發來卒業式的邀請,但黑尾本身不善於應對那種嚴肅傷感的場面、或者說他是不忍心直視赤葦面對前輩的畢業、會露出如何表情,便拒絕了。

三月的第二個週日,音駒的校園掛起了橫幅。畢業生們身著西裝校服,胸口配有榮耀的花朵,通過了校園中庭的櫻花走道,來到禮堂參加畢業儀式。那日的音駒排球部沒有訓練、低年級圍坐在禮堂外的長椅上,等待前輩們走出來的那一刻、衝上去拉開禮花,元氣地齊聲喊:「恭喜前輩們畢業!」

受到驚嚇了的夜久很快就淚目了,「你們這群孩子啊」一面嘟囔一面偷偷抹眼淚。黑尾扛著裝有畢業證的書筒,矗立在櫻樹下微笑地注視打鬧一團的隊友們。這時,低年級幾個女孩羞澀地上前搭話,問是否可以將胸前紐扣送給自己。除去隊友、連黑尾本人都不可置信,他僵硬地取下紐扣遞給對方「哦、哦…你不嫌棄的話?」

那邊女孩們漸行漸遠、還不住地回頭與自己擺手,卻未想到這邊又有女孩送來了手制曲奇餅,「一直追隨黑尾前輩球場的身姿,如果未來還能在賽場上活躍的話,請一定要加油!」隨後,本想再討要紐扣的其他女孩們,見已被先來者奪走、甚至當即淚目了。

畢業這日才知道自己頗受女性群歡迎,但很少被告白的理由——看起來應該是名草有主或是看起來應該不止一位主。黑尾訕笑。每日光顧抱著排球睡,竟然未能及時告別童真就高中畢業了。更滑稽的是,右手處理積攢的慾望原本都是妄想可愛系的女孩,演變為他校的男性後輩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來著。就連昨夜都在自己身下甜美喘・息著「黒尾さん、黒尾さん」忘・情地叫自己名字(腦內),今日發生這些難道是上天有意諷刺…?

 

最可笑的是,不合時宜地從口袋傳來震動的手機,上面顯示正是那位男性後輩的名字。

葦:聽木兔前輩說,今天是音駒高校的畢業典禮。卒業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

黑:感謝祝福。說來木兔那傢伙已經不在學校了?

葦:上週卒業典禮結束之後就離開了。據說LMK大學那邊的訓練已經開始了。

黑:赤葦很寂寞吧?一個人的宿舍。

黑:赤葦?在忙?

葦:說得對吧,我應該很寂寞吧。所以不知道為什麼,現在特別想見黒尾さん。

葦:抱歉,黒尾さん,當我沒說。請不要不回復我。

黑:赤葦你現在在哪兒?在做什麼?

葦:在宿舍,和你發信息。

黑:部活休息日吧,不回家嗎?

葦:今天和明天休息。不過明天上午體育館來人檢修,要去確認一下器材。

葦:那個、黒尾さん、

一個人的房間,沒了那個貓頭鷹吵吵鬧鬧、無法習慣的赤葦,感到寂寞是正常的吧。黑尾拼命地告誡自己,不要將對方情緒使然的話慎重對待。他緊緊握著手機,凝視著兩個人的聊天記錄,這個時候、一粒櫻花瓣緩緩飄下,墜落在屏幕上。

 

葦:我想見你。我去音駒可以嗎?我現在過去,你可以來車站接我嗎?見到你了我就回去,末班車應該來得及。

葦:黒尾さん、拜託、不要不回復我的信息……抱歉。

 

但是發自身體甚至靈魂的、想要去見那個人的衝動,或許是源於兩年以來攢了一地的櫻花瓣、春夏秋冬總有風吹起它們,擾得滿世界永遠逃不開三月的離別色彩。

 

黑:吶、赤葦,這位黒尾さん如果見到你,可不是只見一面就能讓你回去的。

黑:你明白嗎?

葦:我知道……我有覺悟。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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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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