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クロ赤】命名為『你』的羽翼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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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最初印象是仿佛很好操控的後輩。
所謂命中註定般的一眼定情都是誇大形容，起初時最真實的感想恐怕只是這樣。剛升上三年級的木兔和黑尾縮在狹窄的拉麵店里，吸了一口湯的木兔這樣講。新入生排成一列自我介紹時，赤葦端正的站姿傳達來的信息是懂禮貌的後輩、想必很好使喚，所以第一天就把新入生的簽到名薄交給他來負責。
「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沒有錯？」
雖是這麼說，赤葦如今聽到這番話會做何感想？口無遮攔的木兔恐怕無心插柳，默默傷害過那位可愛的後輩無數次了吧。通常人們習慣不去珍惜身邊物。縱使作為公認的會照顧人、有責任感的黑尾前輩，對待新人列夫時也是恨鐵不成鋼的打罵居多。哪怕粗神經的列夫也會向研磨抹眼淚抱怨，纖細的赤葦或許已是遍體鱗傷。
大約是去年十月開始，他隱約察覺了赤葦的秘密。即使不是情場高手，赤葦在與木兔交談時，雙眼所散射的目光、放在別樣意味下思考的話黑尾也認為可以成立。再觀察赤葦與他人時的談吐、立刻可以對比出不同。不過這只是黑尾自身的判斷與結論，儘管現在仍然不斷地在反復確認中，但日漸地觀察只會更降低對此的懷疑。
一旦這樣想的話。在食堂聚餐時，男生們難免探討走過路過的女孩子，木兔通常會毫不隱晦地暢談自己有多麼崇尚巨乳。
同年級的木葉打趣問他，「那麼貧乳的美女和巨乳的醜女，你選哪邊？」
「欸……」 認真煩惱的木兔還是決定了巨乳的一方。
「嗚哇、木兔對巨乳的執著力……」
這時候黑尾就會習慣性瞧向一旁默默嚼著米飯的赤葦，當然觀察不到那張臉上有任何動容。這樣安靜的赤葦、如果被稱為「貧乳的美女」也是毫不為過的——黑尾天馬行空地想著，察覺被注視的赤葦抬起頭、兩個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黑尾擠了一抹邪笑掩飾了心虛，赤葦不自然避開視線、繼續吃碗裡的飯。
「你們怎麼就是不明白！那雙峰之間可是埋有男人的夢想啊！！」
木兔拼命想要傳達感想給隊友們，握著筷子的手在空中畫弧。「好好好」黑尾試著捉住對方不安分的爪子，「我說，隔壁女經理人們也在、這種下品的話題你也給我稍微收斂下吧」說著抓起圓麵包塞進這隻無腦動物嘴裡。
木兔升至三年，赤葦也成為二年生。四月下旬的部內調整之後，木兔名副其實成為隊伍心臟、而赤葦被任命為輔佐的副主將。這種令人驕傲的事情，木兔要比本人還開心、到處拉人炫耀，自然也少不了報告親友。黑尾聽過之後喜憂參半，反復思索、還是先發了恭喜的訊息給本人。
葦：感謝祝福。希望可以不辜負大家。
黑：會很要命吧？差不多也要開始申請獎學金了？
葦：差不多是這個時期了呢。
校外的獎學金項目給予金額比較可觀，黑尾同班也有好友在申請。不過看到那些繁複的手續，甚至要參加面試和演講才有可能獲得名額，實話說是十分費神的。
黑：赤葦，不要勉強自己。
即使赤葦回答說「是」，腦海中不由地想到的場景也是那個稍顯單薄的身軀在推著滑輪車運球、拉網、拖地等等忙碌的模樣。
不出所料。夏季賽前的合宿，赤葦較之前消瘦了些。本來就不屬於肌肉型體格的他，唯一堆點肉的臉頰也凹陷下去、顴骨更顯分明。合宿初日，一天緊張忙碌下來，黑尾幾乎捉不到空隙可以和赤葦講上話，更不用提、赤葦根本沒得幾次休息。
晚飯過後，路過體育館發現燈還亮著，黑尾探頭進去看、赤葦坐在角落里寫著什麼，而木兔在不遠處面對遠處一面墻壁擊球。墻壁上、貼有一些紙張畫了叉、但幾次下來木兔都未能擊中其中任何一個目標。
黑尾脫下鞋，走進體育館。「再不去吃飯、食堂就關門了哦。」
「哦！」 木兔應了一聲，並沒有停下手中的練習。
走到赤葦身旁，注意對方正在安排明日的練習內容。原本該是主將的任務，已經被赤葦一併攬下來，也是意料之中的。更何況強迫地交給木兔管理、反而不知會出什麼差錯。不過木兔並沒有擱置赤葦一個人，儘管留下也幫不上忙、卻是那個人獨有的溫柔之處。
在赤葦身旁坐下，他輕聲詢問：「最近一切都好？」
筆尖稍停頓了一下，又繼續書寫起來。「恩，還好。」
「不要勉強自己。」
黑尾痛恨自己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會講的笨嘴。不過聽到這句話，赤葦暫時放下了筆、扭頭對黑尾輕輕地笑著「嗯」了一聲。難得見到的笑容，黑尾禁不住伸手揉亂了赤葦本就蓬亂的髪。方才一旁練球的少年也夾著球跑過來、「什麼啊、我也想要被摸頭啊。」
「無能的主將只想讓人有敲頭的衝動。」
「喂喂喂黑尾君你最近對親友的態度越來越過分了是怎麼回事…」
「好了好了。」 黑尾奪過赤葦手中的筆記合上放在一邊。他把地上的那枚梟谷長袖運動衫撿起來、給木兔披上，然後雙手拽起兩個人。無法放任的他校友人們，他要確保萬無一失地趕在最後幾分鐘送進食堂。臨走前，黑尾在赤葦口袋裡塞了一枚鹽分補給用的糖果，不知對方會不會察覺到。
結果是沒有吧。第二天上午、音駒和其他學校練習賽，午休時他們抵達食堂晚些，已經喧鬧起來的梟谷一行人中并沒有赤葦的身影。黑尾迅速解決了面前的定食，和研磨簡單交代了下便匆匆地往體育館趕去。黑尾心想，那個笨孩子該不會廢寢忘食地還在盡職盡責？
然而館內並沒有人。黑尾又奔去另外一個體育館確認，也沒有尋到身影。他不甘心地折回來、萬一起見地在館內饒了一圈，終於發現館的後門微開著。
順著縫隙瞧出去，是一雙躺平的腿。
剎那間甚至心跳暫停，黑尾猛地推開門，「喂！」
躺在平台上的人，用毛巾蓋住了臉。聽到來者叫喚，他用原本折疊在胸前的手扯掉了毛巾。
「哦……黑尾前輩啊。」
「……」 黑尾捂住心臟、「赤葦君，不要這樣嚇唬人。」
「只是在這裡納涼。」
後門的位置屬於背光的方向，再加上樹木成蔭確實涼爽又寧靜。黑尾默默帶上了鐵門，走到赤葦身旁坐下，「雖然蟲子比想象中纏人。」說著揮走耳邊嗡嗡作響的飛蠅。
「喜歡這裡。」 赤葦喃喃，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黑尾沒作聲，聽身旁慵懶的口吻徐徐飄來。赤葦講到，他常常一個人窩在這裡。之後被木兔發現了，兩個人在自主練時累了，也會在這裡歇口氣。
「只要來到這裡、立刻就可以放下一切情緒平靜下來。」
赤葦瞇著眼睛、注視屋簷未能遮擋的半面日空。
「黒尾さん。」
「恩？」
「還記得嗎，有一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
「那天是東京預選。到了終局的賽點時，決定輸贏的那一球由於木兔前輩擊球失誤、撞在了攔網上。所以回來的路上，那場雨一直沒有停。它們和他的眼淚一樣，將我的球服弄濕了。」
「後來我們商量著反省會議就改日再說，便在校園解散了。找不到木兔前輩，其他隊友說可能先走了吧？我總覺得不對，就到體育館確認了一圈。終於發現他的時候、他就在我現在躺著的位置，像我現在這樣的動作。」
「那天我們在這裡聊了許多。他紅著眼睛，發誓下次務必要奪取第一、所以他要我為他托舉最好的球。可那天我卻敗下陣了，我沒有依照往常說好。我說，我沒有那種才能、一定會耽誤你的。我這麼說了。」
「那個失誤的擊球錯不在他。是我到最後沒能冷靜判斷，是我失誤了。他一定心知肚明。所以為什麼呢。他那時候卻對我說，赤葦、不要灰心、不要放棄。他撫平我的掌心，手指著我練習留下的硬繭和傷疤，他讓我記住這些是梟谷的財富，然後他將我的十指收緊，他說…」
他說，這雙手是我的羽翼。
「很奇怪吧，哈哈……那個總是吊兒郎當的人會說出這種話？所以我到死都不會忘記了吧。」
搖曳的燭火。黑尾像是在注視一支點燃的蠟，昏黃的光芒與微弱的溫暖。他生怕自己的氣息會不小心熄滅它，於是不能靠的太近了。他只有伸出手將卷來的風阻擋在外，用掌心呵護它、卻燙了自己手指。
「所以那時候我決定了。教練與我提過的副主將之事，我答應了下來、發誓一定做好。不論發生什麼，再辛苦再不堪，只要我這雙手還沒有折斷、還有力氣握住，我就絕對不會……」
句尾消失在一聲哽咽中。
黑尾拿起放置在一旁的毛巾，輕輕地蓋在赤葦的臉上。半晌，那枚毛巾下發出了小聲的抽泣。赤葦的手垂在身體一側、二人似有似無會碰觸到指尖，被說不合時宜也好、黑尾將溫熱的掌心附在了那冰冷的手背上。
下著大雨的那天，音駒也止步在預選賽上，終於沒有與梟谷在賽場相遇。比起不甘心失敗，黑尾體會到更多的是不足。所以當時還未隱退的三年前輩們、總是自恃甚高又不苟言笑的那群人卻意外地哭了。或許畢業之後，他們回憶起來排球部的生活也會充滿歡笑吧。但是被允許那樣回想的資本是不為自己留下遺憾，所以才能直面過去、才能懂得懷念。
這個夜晚，黑尾的夢裡有赤葦唐突造訪。與白天的情景一樣，赤葦躺在平台那裡乘涼，他還在後門的另一端、推門進去之前的時刻。類似於明晰夢般，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行動和言語。所以那扇門他明明可以選擇不開。可是仍然這麼做了，甚至等不及赤葦張口、就將對方衝動地收在懷裡。
赤葦的秘密、他的秘密，他暫時維持了沉默。而所謂暫時，卻跟隨他走完了一個夏天。
合宿、比賽、新的朋友。總是三個人的自主練，來了新的後輩、黑尾開始試著減少追隨那個孩子腳步的次數。然後更加熟絡之後，三角型的不穩終於找到了平衡點。那個來自於東北略毒舌的後輩，在允許自己從稱呼「眼鏡男」演變為「月」的時光里，在自己指導下飛速成長著，黑尾也有了轉移注意力的餘地。
所以什麼時候開始，音駒高校周邊的街道路燈上掛起了花火大會的宣傳海報，黑尾才感慨，啊、已經是這個時節了。身旁走著的研磨與自己在這片土地成長，一年一度的盛世夜會、儘管絢爛的夜空花朵也已經是看厭了十幾年的風景。不過黑尾想，那個孩子恐怕沒見過吧。梟谷的校區位於郊區、西武池袋線即使趕上特快班次也要四十分鐘路程的田野邊。倘若自己邀請，他會願意坐上列車趕來麼。
這條為了能見他，自己走過無數次的鐵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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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談下關於音駒校園所在地的考據，有興趣的讀者可以隨便看看。
先列出漫畫以及動畫原作出現過的細節：
・漫畫73話「東京都練馬区音駒」154話街燈上「練馬区」
・高架橋上通過的黃色電車、車內為紅偏橘色的座椅
・晨練時經過的河堤道路與川
・周邊為住宅街
根據以上四點得到的結果是：
・西武池袋線 練馬站到石神井公園站之間從高架橋通過
・石神井川 因為可以岸邊步行所以是東京的賞櫻名所
・石神井公園車站附近是安靜的高級住宅街
⇒推斷音駒所在地在「石神井公園站」附近。
回想原作中音駒的孩子們不感覺自己屬於東京，大約是因為東京23區內的練馬在西北方向，靠近田地和牧場所以農家居多。個人感覺東京的住民們將東京平整地分為幾部分定義，居住在西北部的住民常被視為「田舍者」（農村人）遭到取笑。
至於梟谷方面，作者的設定只為滿足黑尾君行動方便、所以也在西武池袋線向西行駛的「西武秩父」方向吧。原作中提到梟谷所在地的情報很少，希望以後有機會再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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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