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クロ赤】僕ら二人「a」遠の「i」

大學一年的黑尾與升入高三的赤葦之間所發生的戀愛事、 

大體圍繞二人的初エロ而展開的甜蜜小話。


本文為「命名為『你』的羽翼」的後篇

創作靈感來自於蝶々Pさんの『恋率方程式』  歌詞 → 


《命名為『你』的羽翼》  ⑴  ← 前 ● 次 → 後續Ⅱ(クロ赤)


◦•◦•◦•◦•◦•◦•◦[以下正文]◦•◦•◦•◦•◦•◦•◦


 

 

        僕ら二人「a」遠の「i」

 

 

升上高中三年,搖身一變為主將的赤葦,忙碌遠遠超過了黑尾所設想的。

縱使梟谷位於東京郊外,首都發達的交通只用電車一本就可以將人穩妥送往市中心,就算這樣也抽不出合適時間見面,兩個人只維持著半個月一個月的頻度碰個面的狀態。翌日即使沒有授業也要社團活動的赤葦幾乎都是當日歸。本來幻想美好二人世界而搬離了實家在外租了公寓的黑尾,心情始終複雜地、為了市中心並不廉價的房租又要打工奔波,更是減少了休日見面的機會。

和忙碌正事的赤葦比起來,黑尾作為大學新生的大閒人一枚,當然保持全力支持戀人的態度。有時思念的情緒實在壓制不住了,他默默地踏上梟谷的路途,儘管明知道見了面最多也就是一起吃飯,窮鬼一個的自己付不起旅館費、而全力受驗複習的赤葦夜晚還有功課要做…,就連赤葦本人也禁不住打趣講,怎麼會是這麼苦命情侶的感覺。

可是當餐桌對面吃著蛋包飯的男孩嘴角粘上番茄醬,當他盯著自己的餐盤說、黒尾さん能不能吃你一個炸雞塊?當結賬完畢推門出去、初秋濕冷的風襲來時他裹緊了外套、縮到自己身後;當二人慢悠悠步行到了車站,一言不發地面對面站著,直至他伸出手扯了扯自己外套的衣襬說,快回去吧、黒尾さん、馬上就要末班車了,催促著自己卻用依依不捨的口吻。

——就覺得為這一切都值得了。

此刻發自內心地,黑尾衝動地想要將這個人一同打包帶走。梟谷、主將、試驗?都見鬼去吧。這個人明明屬於我的,最需要他的自己卻不得不首當其衝做出讓步妥協的理由到底有多無情。

 

「研磨,下次梟谷組在音駒合宿要等到什麼時候?」

「預選賽能順利出線的話,年末吧」

「真要等到那時候黒尾さん的鉄朗君就要爆炸了」

「クロ、不潔」

「鉄朗君和京治ちゃん還沒有見過面哦…」

「——……欸?」

「哇、連研磨你都會覺得不可思議了是不是」

「……因為看起來感情還不錯的、樣子?」

「沒有天時地利,只有人和是沒有用的研磨喲…」

甚至說,『人和』也談不上。向幼馴染也掩藏了內心,最不願觸及的某個話題黑尾並沒有講。

孤爪複雜地瞥了一眼靠在床沿、低垂著頭歎氣的大男孩。面對感情事不太擅長的幼馴染,沒了平時的餘裕感,多少惹人同情。不過合宿並非一朝一夕就可以決定的行程,再加上音駒除去新年這樣長期的節假日之外,一般週末的休日並沒有能力招待足達四校的隊員。

「只是梟谷一校的話,可以想想辦法」

「?!」 

「不過クロ真要是合宿期間每天都來搗亂,我也是很睏擾的」

「真是失禮啊,雖然一年級的我現在一應作為首發上場選手咯?」

「嗯——、那我倒是有個主意」

以OldBoy身份參加的話,可以短時間為後輩帶來質的飛躍吧,畢竟見識過大學舞台的黑尾,相比較高中時期邁入了上層高度。再加上黑尾表示努力和同伴商量來場友誼賽也好,和大學生比賽試試,拿這樣豐美的理由誘惑,梟谷的教練和助理教師當然忙不迭地點頭說好。

 

事宜敲定之後,餘下就是數著掛歷的數字過日子。

最近夜晚兩個人的電話,黑尾也是不知厭煩地唸著「唉還有十天」「啊啊、一周之後就能見面了」「五天…」「只剩三天咯赤葦」,那頭的赤葦拄著下巴、一面不走心地反復抄寫英文單詞,一面微微笑、聽這位年上前輩可憐巴巴地嘮叨著,起初還會附和地說「嗯是的」「好期待呢」,終於還是不由地苦笑出聲,「黒尾さんうるさいですよ」「黒尾さん不要這麼不中用好麼」——但嘴角不受控制地加深了弧度。

掛了電話之後、目送桌前的時鐘越過零點,赤葦深深地送出一口氣。

「還有兩天了啊…、」

高強壓的合宿訓練比平日社團活動要辛苦得多,但想到可以見面、雀躍的心情確實已經將他全部思緒都帶去東京市區內那所高校了。好在如今梟谷副主將是有所擔當的孩子,自己也有了忙裡偷閒的餘裕。不過,合宿期間創造獨處的機會還是很難吧…。

 

結局不出所料。抵達音駒的當日,和黑尾一行大學生碰面之後,甚至沒更多時間交談就開始了緊鑼密鼓的訓練行程。午間休息的時候,赤葦在食堂匆匆打掃了幾口飯到肚子里,就急忙溜到體育館后,那裡已經有人在等待自己。

弓著貓背、背對著自己方向坐在露天洗手池旁的石墩上,穿著不同於記憶中紅色運動服、一身深藍色附著RK大學校徽的背影,頗有陌生人的違和感。

這時,方才還垂著頭的男人聳起了肩膀再落下、緩緩地舒了口氣,然後揚起了頭。因為寢癖而獨樹一幟的狂氣髮型,赤葦瞇著眼睛注視這一切,心裡感慨、是這個人沒錯。明明比自己早一步成年、登上大學的社會舞台,卻仿佛什麼都沒變過,就是這個人沒錯。

如同被細密的針刺在心頭,難以遏制的或喜或憂的複雜心境。赤葦加快腳下奔走速度,靠近對方時、一股腦地將全部情緒收在這個懷抱中。

「!——哦呀呀、」 

「黒尾さん」

身高並沒有相差過多,所以雙臂可以好好地將對方包攬在懷裡,這很有成就感。胸口貼在黑尾背部凸起的蝴蝶骨上,赤葦將臉埋在他脖頸與肩膀連結處的凹陷里,深深地吸一口氣。

是這個人的味道。

 

黏膩的味道。沒有香水那般傳遞鋒利的信息、也不是洗潔劑溫和的芬芳,單純這個人本身帶有的味道。像是未加入糖分的奶油、像是燒在平底鍋上的黃油塊,這種並沒有實質定義美味與否的原料所生成的香氣,卻反倒令人欲罷不能。

「是赤葦呀…」

感受到頭頂落有寬大的手掌,寵溺地手法摩挲著自己的亂髮,赤葦悶悶地應了一聲。

幾乎不需要彼此確認的,互相思念著對方的心情。滿滿當當、沉沉甸甸、若再不小心猛地回身的話,就要灑落一地的甘酸味。

「吶、」 甚至言語的句尾都會哽咽的幸福感。

默契地結束了這短暫的沉默,赤葦在聞聲時已然抬起頭。黑尾轉過來看他,二人近距離對視、附著在自己後腦的手掌微微施力,等待過久的一個吻。

 

 

「哈…黒尾さ、ん…嗯……っ」

赤葦迷茫,這個吻到底要持續到何時才能停止。意識返還過來時,自己已經跨坐在黑尾的身上。吻得累了的時候,插入短暫的休息時間,視線里也滿是彼此的面容。略好奇地、伸手撥弄開黑尾一側的劉海,指腹拂過那隻不常見光的眼睛,透明且閃亮的瞳孔里確認到自己的影子,這種無與倫比的優越感真是…

「黒尾さん…」

「嗯?…唔」

赤葦感懷地捧著對方的臉再吻下去,微張的口腔很快得到回應、黑尾濕熱的舌頭十分紳士地伸出邀請,牽起了自己,在它的帶領下、像是在金碧輝煌的舞池中跳起圓舞曲,不善對應的自己很快就會迷失了方向,暈暈乎乎地唯有緊緊依附在對方身上。

「…嗯……、唔……」

「赤葦…聲音,エロ過ぎ」

「…呼…、黒尾さん…才、是」

不過本來兩個人都有了那方面的意識。低下頭確認下身,不僅是黑尾自己、赤葦的那裡也撐起了小小的鼓包。幾乎交往以來每次如此長久的接吻都會變成這樣,但可悲的是每次它發生的場所都不是可以繼續做下去的地點。

「去ラブホ算了…」

「說什麼呢赤葦君」

「錢的問題的話,我們可以AA、——!好痛、…」

攬著赤葦的手不客氣地掐了下他腰線上的肉,「你這個傢伙喔……」

第一次的話,果然還是想在家裡做。黑尾想起自宅擺放著的為二人的長身高塊頭特別注文了的大號單人床。也考慮過購買雙人床,但自家常常有大學的友人打擾,擔心被余計的過度質問。

而且說到底,逃避的自己對赤葦的進學話題始終避諱不談。若是戀人并不打算留在東京,看著雙人床什麼的只會觸景傷情而已。到那時,作為年長的自己,也該適度地有所取捨才好。

可是對著至今仍熱戀期的心上人說什麼「那就分手吧」「一路走好啊」「這一年感謝你的陪伴」這種話,無疑是從身上最柔軟的位置割下肉那般的、不會致死但疼痛難忍的行為。

 

「晚上還能見面麼?」

「啊……、今晚和明天都入了打工安排,」

「明知道梟谷與音駒合宿的事情也不說調整下時間表?」

「別生氣啊,沒辦法嘛…」畢竟休日的時給是平日的一倍高。

「沒在生氣」

赤葦不滿地在黑尾懷中掙扎了幾下,他識相地鬆開了懷抱。到了不得不說再見的午休時光。想再溫存多一秒,放開懷抱的下一刻牽起了對方的手。赤葦任憑自己牽著,默默地矗立在黑尾面前。仰起頭時,頭頂天空的日陽直射灑下的光芒過分刺眼,黑尾躲進了戀人身體撐起的陰涼里。

「我的好赤葦,」慎重地撫摸手掌心的手指們,「上午打球的時候、好久不見你的颯爽英姿了啊……黒尾さん我又重新迷上你了呢」

「黒尾さん的攔網也進化到鐵壁的程度了,可怕」

「喲、那還真是承蒙誇獎。吶,雖然這話要對高三受驗生說也太不負責任。十一月有個三連休吧?梟谷的主將能不能賞臉請個假期,陪我這個大閒人來個短途旅行?」

「要去哪裡?」

「京都」

說到這兩個字,立刻聯想到的是那顆貓頭鷹腦袋。

或許是話題轉換有點不著邊際,赤葦微微皺起眉頭,困惑地看向黑尾。

「不想和你的木兎さん見面?我可是很想見那傢伙的。去年春高預選賽輸給你們那回被吃了零蛋,我現在可還記著仇呢,前陣子和木兔再提起來,他就說不如來實業團打打練習賽試試啊什麼的…意外的是,我們兩個的名字在青年團里還頗有耳聞似得呢,嘛、雖然也歸功於木兔沒完沒了地宣傳就是了」

況且,遲早要去木兔身邊的話,至少要和實業團的人提前碰個面也好?——雖說這句話臨開口前被黑尾咽了回去。

聽了對方的發言,反復吟味了半晌,赤葦才遲遲回答,「也好…本來關於今年要開始的預選賽,也有想請教木兎さん的地方」 

黑尾加深了手中的力度,笑著點了點頭。

「不過,我自己未來的打算,還輪不到黒尾さん替我考慮」

「欸、…?」

關西也好,實業團也好,「要去哪裡,那是我的自由」

「……是嘛」

「黒尾さん你在忌諱什麼,你不肯抱我的理由,我大概也猜得到,」 

「赤、」

「不過,要讓你失望了,我可不是百依百順會聽前輩話的人。」 與此相反地,我所決定的事情,甚至很難因外界施壓而動搖。「我不懂你所謂的最佳選項。我只知道如果是自己選擇的道路,跌倒了我也可以忍住不哭」

「什麼都逃不過聰明的赤葦的雙眼呢…」

洩了胸口堵著的一團氣,黑尾癡癡地凝視赤葦,那麼我又為你能做什麼?

「黒尾さん的『お世話好き』的一面,我有時候會略討厭」

再自私一點不是更好?

不是為了我考慮,不是為了我能做什麼,而是你想要什麼?

那當然是,「我想要你」

站起身,稍微落下視線里有赤葦苦笑的神情。黑尾伸出手撫摸對方精緻的面容,赤葦默許似得親近了這隻手掌。在相較自身略高的體溫下,享受著它的溫暖的赤葦緩緩閉上眼睛,喃喃地問道,那到底什麼時候才會要我呢。今天?下個月?來年?黒尾さん,比想象中還要不中用呢。

「黒尾さん,我不會逃避未來的,所以請你也不要逃避我」

句尾消失在一聲哽咽中。

黑尾只能再珍惜最後最後僅剩的時間里,盡全力地用收緊的懷抱傳遞給對方歉意與諾言。


 

轉眼間,合宿的三日目。

大學公開授課的寬廣教室中,黑尾的視線緊隨著講台的教授,但其實隻字未入耳的腦內正飄悠悠地飛往音駒。

今晚就要回去了吧,梟谷一行人。可恨自己偏偏月曜日要登錄這麼多課程,待到下課才趕過去恐怕是來不及見最後一眼了。明天雖是法定節假日,又沒有訓練和打工、大不了再奔去他那邊好了,不過到頭來,這根本和過去的模式根本沒什麼改變…。

挫敗地垂下頭歎氣。坐在黑尾身旁知曉部分實情的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異地戀,真不容易啊——女朋友是一會兒要走來著?」

「現在超想逃走去送行的」

「也不是不行?反正剛才也提交出勤調查卡上去了吧」

眺望黑板上方的掛鐘,已經趕不上了。

「哈……」

 

這時,擱置在書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發出嗡嗡的響聲。黑尾維持額頭抵著桌沿的姿勢,有氣無力地摸索手機,點開推送的通知,熟悉的名字映入眼簾——

葦:黒尾さん,在上課嗎?

黑:是呀,赤葦呢?是要回去的時間了吧

葦:嗯、梟谷已經坐上回程的巴士了

葦:〔寫真〕

葦:那個、我擅自跑來了

 

——?!

 

「好痛!!」

一時激動要站起身,膝蓋狠狠撞在課桌板上。

教室內發出騷動。教授不滿地皺眉,「那邊的同學,怎麼回事」

「喂、冷靜點啊黑尾!欸?出什麼事了嗎」不明情況地友人湊近他小聲詢問。

捂著膝蓋,咬牙將悲鳴扼殺在喉間,再緩過勁兒來的時候、額頭已浮起細密的汗水。

「自己…跑、過來了…」

「誰?……」 隨後很快反應過來的友人竊笑,「人在哪裡?」

 

赤葦發來的那枚照片,是他站在大學門前與創始人頭像雕塑的自拍合影。黑尾緊握著手機咬牙切齒,什麼啊、為什麼是面無表情擺出PEACE的手勢啊,怎麼直接穿著運動服就衝來了啊、這傢伙…

「那黑尾你還不快去迎接?」

「…沒事的、」 怎好意思講,我家這位雷厲風行的孩子比自己帥氣得多,不僅發來信息囑託自己認真聽講,還表示現在要去入學中心拿取志願書和複印歷年過去問。

黑:梟谷主將擅自脫隊沒問題?

葦:正因為主將才有任性的權利吧

黑:如果我說音駒前主將今晚不打算放梟谷主將回去呢?

葦:梟谷的主將已經請好明日的休假了

黑:真意外啊,勤勉負責的赤葦同學會做到這種程度

葦:我也挺意外的

葦:自己會這麼想見你

黑:因為喜歡我喜歡地不得了?

葦:嗯、是吧,喜歡地不得了

 

……看吧,小惡魔一般地。

 

終於挨到下課鈴響,和朋友短促告別之後衝去校門前,遠遠就注意到身著梟谷運動服的男孩背對著自己矗立在雕塑旁。高挑的身材、精緻的樣貌,吸引了來來往往的女子大生們視線。不再如同高中生那般羞澀地,也有女孩會停下腳步、躊躇要不要上前主動搭訕,黑尾見狀、再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黒尾さん,不吃了飯再回去嗎?

經過這一系列驚喜,怎麼可能還留有那種餘地,恨不得當即公主抱起這個狡猾的孩子飛奔回家。然而和過往不同,至少無需忌諱著時間、擔憂錯過末班車,可以悠然地走同一條歸途,而供養了整整半年的小小公寓也終於有了它存在的意義。

 


「可以借用浴室嗎?」

「哦哦隨意」 

脫下滿是汗臭味的運動服,完全只剩一條內褲的赤葦接過了黑尾遞來的浴巾。

當年合宿的時候明明見過數次的身體,此刻心境已然不同地再看過去的話,不知該把視線放在哪裡才好的黑尾略窘迫地別過了頭。聽到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他將赤葦的運動服扔進洗衣機,正想投入洗衣劑時,稍微猶豫了片刻之後、做壞事一般又偷偷摸摸地拎起了赤葦的圓領衫,埋進去嗅了嗅。

雄性的氣息。明明與自己一樣的汗臭味,但是怎麼會體味到別有風情。和自己粗糙野蠻的那種不同,帶有性感氣色的汗香味……苦笑自己愚蠢的形容,黑尾啟動了洗衣機。

「換用的衣服我放在洗手池下面咯」

「啊、謝謝」

浴室的流水聲伴隨下,稍微坐立難安的黑尾從沙發到床邊,又擺了擺桌上的茶具們,到廚房踱步了幾個來回,然後打開冰箱門,突然注意到一會兒要做的蛋包飯、最重要的材料——雞蛋只剩下一個。

 

待到赤葦終於從浴室擦著頭髮出來,套上運動服套裝的黑尾已在玄關,正打算出門去。

「喔正好、我去下便利店」

「欸?」 赤葦匆忙拉住開門的黑尾,「我也去」

「不要吧,頭髮還濕著呢」

「我也去」

面對不肯鬆手的赤葦,黑尾只好再帶上門、脫下鞋,牽著赤葦重新走回房間。一面催促赤葦將頭髮吹乾,一面打開自己的衣櫃為對方尋找合適的外衣。

視線落在一直被自己收納在角落的音駒高校運動服。

「赤葦,披這個出去OK?」

並未表現抗拒的赤葦點點頭,自然而然穿上了它們。

 

「哦呀~」

「嗯?」 

順著黑尾的視線,他看向自己胸前的標誌——『音駒』的英文字樣。

「意外合適呢,音駒」

支著頭的黑尾斜靠在沙發上、慵懶地瞇著眼睛打量赤葦。

「感覺好像、成了我的東西一樣啊……」

 

這句話飄飄揚揚地,沒有根著落一般,仿佛黑尾並不是說給赤葦聽的。但是看向鏡子中自己的赤葦,確確實實地捕捉到這句話了。心拍數猛地攀升了新的台階。

往日習慣穿著梟谷的淺色衣裝,與其相反地、著色沉穩的音駒隊服,為自己覆蓋一層黑夜的深邃。

赤葦不止一次懷念過、記憶中攔網對面的那個人。那個人身著以黑與赤為主基調的音駒隊服,有點玄妙地、屬於彼此的名字中所嵌有的顏色。

「赤葦?」

「……那就試試看吧」

「嗯?什麼?」

赤葦維持著面對鏡子的方向,他低下頭、咬文嚼字著講,

「讓我成為黒尾さん的東西」

 

少許等待了幾秒的沉默,橫在沙發上的人站起身。光著腳走過地毯、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正在逼近自己。大概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甚至已經無數次詳細地調查過了如何發生那些,但仍然會侷促、恐懼,所以稍微地、赤葦退後了一小步。

「自己提出邀請,結果自己又退卻嗎?」

「黒尾さん,我是第一次」

「如果不是第一次的話我才真是會嚇到呢」

「就算女人的話也是第一次」

「嘛…彼此彼此」

「…マジですか」

「マジですよ」

「黒尾さんは童貞…」

「ハイハイ童貞でごめんネ」


赤葦不禁一笑。黑尾也被牽連著笑起來,他拉起戀人熾熱的雙手,「事到如今才感覺到初戀情結,還是面對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真有點小複雜啊」

「我才是,要不是黒尾さん來搗亂,我現在恐怕也順利地和可愛的女孩子在交往」

設想任何可能性,或許都比我們現在這樣遭世俗鄙夷的路線要好吧?

即使再怎麼喜歡對方,心理與身體總無法維持一貫性。原本赤葦考慮真要臨場時,大不了閉上眼睛、任君處置算了,但不能順利進行下去的話、如果碰壁的話,冷靜下來的頭腦終於意識到,對方的身體抱起來始終不如女孩子柔軟、那麼淺嘗輒止,還來得及後悔。

 

『我不懂所謂的最佳選項。我只知道如果是自己選擇的道路,跌倒了我可以忍住不哭』

 

——不過真要後悔做出選擇的話,那也要待到這條路走到山窮水盡時再說。

「嘛、大概我真的是個ゲイ也說不好,或者永遠不知道女人滋味、也沒什麼可做對比的」

「是啊,比女孩子要體貼多了,也不會逼問我到底是排球重要還是我重要的無理問題」

「那當然是赤葦比較重要」

「…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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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再回歸,是被香氣喚醒的。

從廚房傳來燒菜的聲音,啊啊、醬油的滋味。一直空腹的胃腸適時地發出聲音抗議主人的虐待。赤葦吃力地坐起來,窗外依舊深夜的模樣,房間只開了一盞地燈、被調整到最低限的光亮。觀察到自己肌膚角角落落殘留有纏綿之後的痕跡,不過下身有被丁寧地清洗過了。床單也不是方才那一條。和黑尾本人略潔癖的形象類似,整潔的房間,溫柔的雙手,細緻的關懷…

「黒尾さん?」

身體疼痛地不忍動,只能扯著沙啞的嗓音叫喚。恐怕自己聲音會被排油煙機的吵鬧蓋過吧,但意外地,立刻傳來了爐灶的關閉聲、隨後是一陣急促的腳步劃過地板。

「——在!」

眼看穿著格子圍裙,手中握著炒菜用勺就奔進來的黑尾,赤葦噗嗤一笑。

黑尾小碎步跑向自己、在床沿蹲下請示,「有什麼吩咐,大人」

「肚子餓了」

「米飯還有一刻鐘煮熟,咖喱?蛋包飯?澆汁燒菜蓋飯也可以哦」

思索片刻,想到什麼主意,赤葦抿起笑容,「蛋包飯吧,寫個LOVE❤AKAASHI」

「赤葦君のエッチ~」

かしこまりました!得令的黑尾又小快步地奔回了廚房。

 

 

疲憊地躺回床上,注意到歪倒在床邊、從自己背包裡滑出來一角的志願書。

赤葦掏出它,展開信封、裡面除去要填寫的種種表格,也附有去年的真題。注視這些試題,去年的黑尾在教室受驗時經歷過這些,稍微有點感心地,赤葦用指腹拂過那些鉛字。

 

國語部分的習題,除去選擇形式也有自主回答的部分,比如總結主人公的意識、推敲作者的思考等等,這些除去本尊根本無法定義的問題也會存在有正解,真是令人不解的當今入試。

若是黑尾的想法現在也作為一道問答題出現在試卷上,提起筆來、赤葦也會恐懼自己拿不到滿分吧。明明企圖獲取滿點什麼的,這般幾乎不切實際的空想,自己還是挑戰去解答的理由,說到底是不甘心、現在或是未來會有任何一個人,他所拿到的分數要比自己高的話。所以自己不斷地刷新著最高分數,確認自己永遠是得分排行榜的首位,如此愚蠢又無力的行為,歸根究底、僅僅出於一個單純的『愛』字。

 

想必那位黒尾さん也在努力試圖解開名為『赤葦くん』的難題吧。考慮到這些的赤葦,拖著疼痛的身體從床爬下來,將搭在衣架上的音駒運動服穿好之後,躡手躡腳潛進了廚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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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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