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午前七時的坂下電車,踏切即將落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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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三.

 

冬至的轉日,直至登校時間天空才能完全亮起。依照約定、月島再次拜訪影山家。

二人商量將菅原前輩囑託的部分先運到學校,送別會的材料就再考慮。因為冬至之後很快便會進入寒假,而寒假結束伴隨而來是緊張的全國試驗,三年級恐怕無暇顧及社團活動、正是偷偷佈置部室的好機會。

「下次就來我家討論要怎麼弄好了。」

「不會打擾到伯母?」

「不用想那麼多,我家就是喜歡熱鬧點的。」

一年級的課外補習也好,偶爾聚餐合宿也罷,幾乎都選擇在影山家。每次都體貼地準備好飯食與被褥的影山母親,從來都是笑顏地接待他們。這一日也是,兩個人從影山房間走出來準備直接去學校,卻發現一樓的客廳餐桌上已擺放好兩份早餐。

「月島君,吃了再走吧?」

儘管肚子還是空的,但不屬於隨性作風的月島還是拒絕了。

「啊、」 影山想起來什麼,「月島,草莓蛋糕。」

「欸?」

昨晚要母親保存起來的那塊,從冰箱拿出來的時候還是冷的。影山撕開保護膜,一粒草莓滾落在盤上。「這個、」說著將它推向月島的方向,「看。」

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餐桌前。眼前的這塊蛋糕,模樣不如店鋪提供那麼精緻。刀工的粗糙、顯然不是單獨購買的。這恐怕是影山的生日蛋糕中一部分吧,月島猜想。而且主人故意將原本別處的幾顆草莓擱置在上面、雜粗地叫它們挨靠在一起。

「…我只是確認一下。」 他深知自己即將脫口而出最愚蠢的問題,「王樣,這該不會是給我留的?」

影山反倒一臉疑惑,「認識人中還有誰會喜歡吃這種東西?」

敗了。早餐是熱牛奶搭配冰冷奶油蛋糕,這種發想對於胃腸是殘酷的。可月島還是拉開椅子、乖乖地坐了下來。如果說是敗在酷愛甜食而沒逃不過誘惑,或許更多是因為用意了這些的影山的錯。視線轉向那個人、顯然對方在等待自己的回應,歪著嘴、不滿似的,但單純直射過來的視線充滿了期待。

「那,我開動了。」

坐在對面的影山同樣一句「我開動了」后拿起手邊的筷子。與洋風做派的月島家不同、影山的早餐是傳統的和風系。有熱騰騰米飯配上烤魚、味增汁與涼菜也是不容忽略。

月島先是喝下熱牛奶,待身體暖起來。然後嘗試吃下一口蛋糕,冰冷感殘留在奶油中。

「冷藏了一夜,不知道味道會怎樣。」

誠實來講,很美味。口腔里被奶香與甜味溫暖地包裹起來。奶油的濃厚程度可以體現水準的高低,太過濃重或太過清爽,都是因為比例失衡而造成的。儘管這談不上是品味過的最上層等級,但經過一夜的放置還能保留如此口感,足以豎起拇指了。

在繼續第二口之前,感覺到誰的視線,月島抬起頭——坐在對面的影山,維持端著飯碗的姿勢、右手握著筷子沒有在動,嘴裡極緩慢地咀嚼著幾個飯粒,正專注地凝視自己。

「怎麼樣?」

「恩,不錯的。」

「哦!」 影山笑著點頭,心情愉悅地又夾起米飯放進嘴裡。含糊中他又說,太好了。

據說是從一家很貴的店買來的。影山對此沒有心得,但意外地全家人只有自己不喜歡甜食,尤其影山的母親也是草莓蛋糕的愛好者,對兒子強調了這可是早早預約才能訂到的美味,影山聽後也很慎重對待。於是從甜食黨的父母口中奪走這一塊,看似雜粗的剩菜剩飯、也想讓月島嘗嘗看。

房間開著暖氣,餐桌也附有被爐。嘴裡是冰冷的,身體、內心卻是滾燙的。

「吶、就那麼好吃嗎?」

「嗯?嗯、」 嘴裡還含著叉子。月島不明問句含義,疑惑地看他。

「喔。」 影山垂下視線、攪動味噌湯,「我不了解甜食…但你吃了會露出這種表情,應該是很好吃吧、還不賴?」 用略寂寞的口吻、他又重複,「雖然我對甜的怎麼也不太行…」

「王樣。」

影山拄著下巴,手中的動作沒有停。稍抬起眼簾,與月島相視。

「雖然不知道你說的『這種表情』是什麼樣的。不過你要知道我家的咖喱是牛肉派的。」

「?」

「所以看到你每次吃豬肉咖喱時,都會露出那樣的表情,我也會想、或許真的很好吃吧。」

「那樣的表情?」

「幸福的表情。」

 

不是自己擅長的部分,所以無法與你共享這份幸福的心情。但我所喜歡的,是擁有它時的你,以及你幸福的樣子。所以我想找出全世界你喜愛的所有一切,為了能夠再多看一次這樣的你。

盯著對方半晌,然後他叫,「月島。」

「又怎麼了?」

餐桌下二人的腳不小心碰到一起,影山踢了月島一下、「果然還是得講,這眼鏡框真不適合你。」

「哈?」 月島皺眉、回敬了對方一腳,「是哪個傢伙說,什麼時候可能會喜歡上?」

影山「ふふ」地笑,得逞似地又輕踹了月島一次。兩隻腳就這樣暗地裡爭執了幾個回合,月島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先退下陣來。

會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呢。到了學校,兩個人在廊下換鞋,月島的鏡片上起了一層霧氣。左手提著要換的室內鞋、右手里的購買物沒地方擱置,又看不清前方的月島沒了餘裕的姿態稍顯滑稽,影山禁不住伸出手、取下了他鼻樑上的眼鏡。

「喂、王樣、」

月島匆忙套上鞋子,正準備奪回自己的東西、影山將它掛在自己耳朵上。

「吶月島,為什麼鏡片會像這樣變成白的?」

「來了,十萬個為什麼。我也想問王樣你是如何順利國中畢業的…」

可最終還是會耐心地解釋給影山。氣化也好液化也罷的常識而已,但為了能淺顯易懂而斟酌字句向影山說明的月島。聽過之後,影山若有所思、又恍然大悟地感慨起來。

整年來氣溫最低的這一天,兩個人拎著東西去往部室的路上,氣息被結成霧。方才了解原理的影山用力地呼氣吸氣,將那些白色氣團源源不斷地推向上空。

影山抬頭看它們、又扭頭瞧月島,「這個!」

「是、是、」 失去力氣吐槽的月島苦笑,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

 

月島成為影山專屬的教育係,是什麼時候開始的。記憶的分割點已經模糊了,原本為了直面交流而硬是分配在一起的學習小組。起初影山還會抱怨,憑什麼日向有溫柔的谷地同學丁寧地教導,而自己非要忍受著被嘲笑的同時卻要低聲下氣。

冬假到來之前,所有的學生就已經投入到期末考試的複習中。在本番迎來前,恐怕未來有幾次隨堂測試也要算入分數,以保障成績的公平性。於是相應的,排球部活動在這個假期暫時控制,教學輔導再開,放學後的一年生直徑鑽入圖書館、開始了臨陣磨槍。

「山口,看到這個狀語的連詞就要選完成時態。還要我說多少遍?」

「這裡也不對,我說過多少次,定語從句是不完整的。為什麼還是選C?」

「阿月…對不起」 對方一副哭腔地求饒。

影山低頭與習題糾結,耳邊不時傳來這樣的對話。善於背誦的自己,英語多少還有回轉餘地,被同一塊石頭絆倒可能性要比數學低。而需要活躍頭腦的數學,即使做過不同例題,稍微變換形式、立刻又會迷失方向的影山,每次都會盯著習題到背下來也無從下手。

「王樣、」

啊啊、又要被嘲笑了吧,這種奇怪的幾何體已經反復練習過好幾次了。

「月島,輔助線…」 額頭急出細密的汗。

「恩、」 月島拿過自己的習題冊看,「哦,我說過的吧,這個要這樣。」

畫了一筆,整道題像是瞬間重新被組裝而簡易化了。然後月島繼續說,王樣,遇到什麼什麼的情況一般都會這樣考慮做輔助線,影山只能拼命地將月島的話記在腦海里。即使還有下題、下一題,它們實際上是雷同的,但每一回月島的解釋都稍有區別。

「阿月在思考吧,要如何才能讓你最直接地學會。」山口瞧著不遠處在標有『數學』書架前徘徊的月島、一邊對影山說,「記得阿月單獨對我說過的,能托上來那種精准到令人寒顫的球,腦筋回轉快的影山不可能敗給區區圓錐形的,吶?」

「恩…」

無法形容的心情,被什麼搔得癢癢的。眼看月島抱著兩本書回來,視線相遇、心中不斷叫囂著「混蛋為什麼就是學不會呢」的影山,握緊了手中的鉛筆與格尺。

「王樣,表情好可怕。」

「月島,今天不做完演習問題Ⅱ我不回去了!」

「請自便,我不奉陪。」

拼盡全力攻克了序號靠前的選擇題,窗外的景色已然暗下。山口背起書包,說起還要去練習發球便先走了,圖書館剩下稀稀落落的幾個人,耳邊是翻書的聲音、餘光中的那隻手偶爾有記下什麼、又停下來思索、又記下來。

過了許久,「王樣。」

「喔?要回去了麼?」

「嗯、比起這個,」 月島把自己的筆記推到影山的面前。

如此聰明的人,也會有不擅長的東西啊。盯著月島糟糕的繪畫,影山忍不住笑出聲。

但是他很快收斂了笑容。當察覺到,自己最不擅長的輔助線、與排球場上的托球點結合起來的,原來是這樣的一張圖。

「為了能夠用上三角函數,所以這個角很重要。也要考慮做了輔助線之後,是不是也會影響另外一側,所以這幾個角也要考慮。這就好像你托球給我們的時候。」

「你要考慮每個人的擊球點,這是在我方的角度,然而擊出去的球如何落在對方的場地、擊球手事先考慮過的,就會在那裡起跳。就像這樣——」

月島修長的手指握著筆。你看,從這一點、也就是從你引出的所有線,就這樣可以指向另一側。只要那裡有可以憑依的點、便是擊球者,而建立起的橋樑、就可以直通正確答案。

「明白了?」

「喔,感覺是這是最懂的一次。」

「那就行了。」

考慮這些,月島用了多久呢。接過他撕下的這一頁筆記,可以看到許許多多被橡皮蹭去的痕跡。影山深深地注視紙上的繪,久久不肯放鬆目線。月島拄著下巴盯了他一會兒,再笑著說,「不是又不懂了吧?」

「怎麼說…搞得我好像是條輔助線似的。」

「難道不是嗎?」

這句反問的深意,影山多少察覺得到。他看向月島,對方拖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笑,「精準地讓人惡心。」

「你這傢伙…」

「是誇獎哦,王樣。」

「……才不是什麼王樣。」

「恩。是我們的王牌托球手,影山。」

「下次…」 影山將這張紙遮住臉,深深吸了口氣,「下次一定要贏。」

一番のトスをあげるから。だから、だから、

 

那之後的小測驗,影山沒有赤點,原因是試卷上公認的難關題、他很好地給了規範解答。公佈的時候,老師喊到影山的名字、都要不置信地推即將滑落的眼鏡。「影山你真的假的」「原來一直瞞著我們的學霸嗎」「影山君好帥」被如此高分數震懾到的同學們也七嘴八舌。

然而比起這個,今日部團沒有訓練。明日將要邁入冬假,所以課後輔導也歇業了。與期盼假期的其他孩子們一樣,影山感覺這一天太過漫長。漫長到聽到放學鈴響,甚至意識要晚於身體的行動。影山來不及將書包收拾好、抓起試卷去了月島的班級。

作為值日生的月島正在擦黑板,影山走到教室的前門。正趕上學生們紛紛走出,他找不到機會、就一直在靠近門口的位置站著觀望。

「阿月,影山來咯。」

「欸?」

山口拍了拍月島肩膀、再指向門口。月島注意到那個身影,急忙放下黑板擦再抹去手中的灰塵、三兩步跑出教室。

「吶,現在是營業外知道的吧?」

影山將手中的試卷遞給他,「考了,圓錐體」。

試卷的右上角寫著九十分,幾何部分的解答題全部滿點。連月島也不可思議地看向他,「王樣,腦子用太激烈會發燒的。」

「所以我感覺自己現在頭熱得快爆炸了。」

「喂影山,不是說笑的?」

面前的黑髮少年的確雙頰緋紅,眼睛也是在周旋左右、望進去是搖擺不定的瞳孔。一時失去判斷能力的月島,直覺要先判斷對方體溫才行,但想到自己手還佈滿灰塵、又無從下手。想起來山口應當還在教室,他轉頭要呼喚友人,影山突然伸手扯住月島手臂。

「吶、一起回家吧?」

「欸?啊、…我有值日。」

「我等你。」

「影山、」

「我等你。」

「……好吧。」

 月島將手中的試卷折好,放在影山手心再合上它。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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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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